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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夜流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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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2曲折蜿蜒,蜕变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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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舒缓的嗓音道来,并无他常日里的清冷,预示着他的心情似乎不错。

凤兮咧嘴一笑,清秀的面庞灿然吸人,“流暄对我好,我自然要听话,也要对流暄好。”

这一席话,照在以前,她铁定难以启齿,然而如今,她却能故作灿然的言道出来,连半分的羞涩之意都无。

这一两日,她也诧异过自己的改变,然而也仅仅是诧异,并未想过再回到以前的她。

在逆境中成长,在冷情之人的身边周旋,容不得她再单纯,再胆怯瑟缩下去。

“既是听话,那今日为我弹奏几曲,如何?”他温润而笑,然而眸色深邃,嗓音也透出几分意味深长。

凤兮眸色几不可察的一动,笑盈盈的点头应声:“好!”

她面色一层不变,答话自然而然,然而伪装的面皮下,她心底却开始咋舌低讽。

她手指的伤势并未完全大好,他今儿便让她开始弹琴,等会儿保不准她就弹得指骨再度错位,带疤的指头再度裂开,血肉模糊。

这样的夜流暄,果真冷心冷情!纵然如今他亲昵的牵着她,亲昵的与她手指相缠,亲昵的与她极其难得的温润而笑,但他,终归是一个拿捏得当,极有分寸的冷血之人。

她想与他周旋,凭她如今的伪装与心思,还不够火候。

院中那颗硕大光秃的梧桐树下,有小厮极快的在地面铺了软垫,摆了矮桌,桌上安置着一张七弦琴,乌木而制,看着极其精致。

凤兮与夜流暄隔着矮桌对立而坐,她先是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七弦琴,随即抬眸朝夜流暄干净纯然的笑:“流暄想听什么?”

“葬心。”他薄唇一启,微微悠远的二字顺着她唇上的弧度一并道出。

凤兮点点头,指尖探上琴弦,信手而弹。

一曲终了,指头的骨节果然开始隐隐发痛,凤兮不动声色的忍着。见夜流暄并未喊停,她再度重弹这曲。

这葬心之曲,本属音攻。上次在王府中弹奏,幽兰会失神呆滞,碧夫人会摔倒流产,无疑是受了音攻所扰。

但如今,大抵是她内力不够浑厚,加之琴技不佳,是以对面的夜流暄,并未受扰,反而还稍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,一双精致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。

他听着音律惬意,但凤兮的指头却是越来越开始疼痛。

待开始弹奏第三遍时,她眸色稍稍一动,刻意用了内力注入左手食指,那股内力震了好几次才震断琴弦,霎时间,弦断,声远,她的食指也被琴弦划破了皮肉,溢了几滴血在琴木上。

夜流暄眸子稍稍一眯,整个人精明得如同能观透她的心,让她心底微微浮出心虚,但面色与目光却是毫无异样。

“怎这般不小心。”片刻,他如是言道,才将她的手拉过去,最后让她掏出怀中的绢帕为她的手指包扎。

“方才弹得投入,便不小心弹断了琴。”说着,故作黯然,“可是扫了流暄的兴致?”

他深眼将她打量,待她被他盯得有些心虚,他才若无其事的勾唇一笑,整个人看着风华万千,美得不可方物:“扫了我的兴致倒是无妨。只是,你若再用内力刻意震断两根琴弦,恐怕你这手当真不想要了。”

他稍稍将‘刻意’二字的嗓音拉得有些长,凤兮听得心头蓦地一紧,随即微微垂眸,掩盖住一眸子的波动。

他竟然知晓她故意震断琴弦。

既是如此,他为何不恼,反而还若无其事的替她包扎?

她猜测片刻,依旧猜不透他的心思,却闻得他道:“在这里闷了两日,下午可想出去走走?”

凤兮一怔,略微不置信的抬眸望他,随即迅速敛了神色,朝他灿笑着点头。

他眸中微微滑过一道温度,随即牵着她起身:“那便先去梳洗一番,待用过午膳,我们便出去。”

入得屋中,夜流暄并未传婢女来为她头,反而是亲自动手,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黑发里穿梭。

透过面前的铜镜,凤兮能观到他俊脸上的认真,能看到他指骨熟悉的在她发里穿梭,最后为她挽了一个发鬓,并在发鬓上镶了金步摇,戴了珠花。

凤兮心底微疑。

虽然她已嫁给了小端王,已为人妇,但小端王常日里不太注重她的妆扮,加之她又不太喜欢妇人的发鬓,是以日日仅用一根玉簪固定三分之一的发,做着未出阁的少女的打扮。

而如今,夜流暄竟为她挽了妇人的发,为她镶了金步摇与珠花,他此番,究竟是为何?

按压下心底的疑虑,凤兮面上笑容灿然,并未透露出任何的诧异与不满,只道:“流暄梳得真好看。”

说着,突然又想到了夜流暄即为驸马,想必日后也会与芸罗公主举案齐眉,也会为芸罗公主亲自梳发,她眸中刻意滑出道道羡慕,又道:“想必日后芸罗公主嫁给流暄,定会幸福。”

“幸福?”他意味深长的重复这二字,随即犹如半开玩笑的淡道:“她自然会幸福,如果家破人亡也算的话!”

凤兮听得心头一颤,脸色当即有些发白。

家破人亡?

是了。凭夜流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,纵是江南第一美人叶芜菁心系于他,甚至主动入得夜府想与夜流暄套近乎,夜流暄也未将那人放于眼底,反而还无情的让伏溪控制江南之主。

是以,不近女色的他,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对芸罗公主那般好?不仅对她言笑晏晏,温润以待,甚至还答应当她的驸马?

夜流暄并非趋炎附势之人,更非注重名利地位之人,他与芸罗公主在一起,必有原因。

而这原因,当真是应了她以前的那个猜测:夜流暄对南岳皇室,有不共戴天的仇恨?

正想得出神,夜流暄则是将她拉起了身,伸手温和的拂着她额前的碎发,幽然淡问:“在想什么?”

凤兮急忙回神,弯着眼睛朝他笑,从而掩盖住心底的复杂与震撼。

“有些事,你最好不要去猜测。我曾与你说过,你有点小聪明倒也不错,只是莫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。”他道。

凤兮怔了一下,明白他话中的威胁,随即点点头,故作平静的回握住了他略微冰凉的指骨。

午膳之后,凤兮被夜流暄牵着出了院子,随即前堂的玉器铺子穿过,行在了那条人多嘈杂的街上。

此番出行,仅有夜流暄与凤兮二人,未有车马,未有随行之人。

二人两手交握,凤兮时而灵动往前,时而拉着夜流暄挤入堆满人的小摊,眼见着历来清冷的夜流暄被嘈杂的人挤来挤去,连精致的眼角都僵了数分,却还要强忍着不怒,凤兮打量他几眼,终究是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待挤出人群,夜流暄便将快他几步的凤兮拉在身边,平寂淡道:“莫要与那些人挤了,你若喜欢那些摊子上的玉器或是香包,我们可去专门的店铺里买。”

“可店铺里太贵,还是摊子上的实在。”凤兮弯着眼睛朝他笑,语气染着几许兴奋。

纵然面上一片喜色与兴致,但她心底,却是平寂如水,波澜不起。

他叹了口气,仿佛有些妥协,历来清俊的面庞增了几分无奈:“仅此一次!日后出来,莫再如此了。”

日后?

凤兮笑笑,心底却在莫名的肯定,想必根本就未有‘日后’了吧!

她鲜少逛街,加之这几日在夜流暄这里压抑得太久,而夜流暄今儿又莫名的放任她,是以,她便顺势而为,拉着他在这街道上瞎蹿。

夜流暄终于是忍不住,清俊的面容也漫出了清冷,随即止住凤兮瞎蹿的势头,牵着她径直入了一家成衣铺。

凤兮见好就收,规矩的跟着她入了成衣铺。待见夜流暄深黑的目光将铺子里的衣服都扫了一遍,紧锁的眉头却是不曾松懈,她知晓,这满店上等的衣裙,他竟是一件都瞧不上眼。

最终,他目光朝她落来:“你瞧上哪件了?两日前才飞鸽传书于江南差他们为你制些衣裙,是以,怕是要过段时日才收得到衣裙。这段日子里,你便穿这铺子里的衣裙,凑合一下。”